末日乐章
4.22
“XSL社区提醒您，
防火防盗，
关好门窗，
注意消防安全……”
在不建议出行的日子里，方寸的房间成了已被习惯的全世界，每个人缩在自己的一格里，与外界建立虚拟的联系。直至入夜，屋外的暴雨仍未歇息，砸落在每家每户的棚顶上，是早已习惯的白噪音。
这像极了我曾经写过的短篇小说，千年后的未来世界，户外环境恶劣到无法生存，人类依赖于封闭室内的生活，对外界的气候变化犹如隔岸观火。
“XSL社区提醒您，防火防盗，关好门窗，注意消防安全……”
喇叭带着底噪与空旷感，跟着小车的缓缓移动，一遍一遍，在无人活动的社区里穿梭。暴雨那么吵闹，却又寂寥，为录制的人声增添混响，幽远到在某一瞬间，我感觉身处3022——
“社区提醒您，小行星即将冲撞本市，请确认房间封闭，采取避震措施……”
老旧的社区，末日的氛围，这不就是赛博朋克吗？
“快啊，快啊！”我听到楼下有三两人喊着什么，大抵是自家发生了什么急事。持续的白噪声里，久违的人类呼喊，在喇叭录音告一段落后，为扮演世界末日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几乎同时，狂风刮得楼下电动车倒地，车子迸发出报警鸣笛。好巧不巧，闪电划破了天际，复杂的场景一瞬间被按下开启：隔壁婴儿啼哭、对门的夫妻吵嘴，老武汉的方言毫无音节内容，全是压倒性的情绪。
“XSL社区提醒您——”
雨声，喇叭声，报警声，人类叫喊，雷鸣……我看着窗帘外在夹缝中生存的樟树，霓虹灯的色彩，明灭地映射在雨中起舞的枝头。大自然的背景音让一切都推向戏剧性的高潮，它毫无章法，却也不吵闹。
“防火防盗，关好门窗——”
这真的不是世界末日吗？我切断家里所有电源，关上灯，碰巧这暴雨骤然更加猛烈。雨水不要钱似的尽数浇下，我家棚顶下受不到洗礼的小麦叶只能独自枯萎。风大得能让窗玻璃呻吟，不知谁家楼下放不稳的幕布被吹得各自东南飞。
我不喜欢下雨天，它让我懈怠、掀起内心的敏感。但我痴迷于末日。撇开一切失落、孤寂和迷茫，我享受着满眼期待地靠近窗边，听闻这世界就要毁灭。